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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 “十九,你不是異類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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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 “十九,你不是異類”

“十九,你怨孤嗎?”商引羽問出了最重要的問題。

“雷霆雨露,皆是君恩,屬下不怨主人。是屬下異於常人,身子不堪入目……”

十九嘴唇微顫,似是再難忍受皇帝的註視,緩緩並合雙膝,跪於錦被上,俯身叩首。

一聲“不怨”,商引羽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回答,但他並沒覺得開懷,這樣沈默跪伏的十九讓他有些難受。

十九是不怨,但他難受了。

十九說不怨他,他只是看一看,十九是不怨的。

曾經導致他和十九對立的,是他占了十九,讓本就對自己身體與常人不同格外在意的十九雌伏,這讓對自己性別定位在男性的十九覺得被羞辱。

而這次重生後,他的反應在十九眼中,就是他因發現十九和常人不同,而震驚驚恐,甚至厭惡,這同樣是一種對十九的羞辱。

“十九,孤不覺得你是異類,陰陽雙生不是異類。”

商引羽柔聲對十九解釋:“孤當時就是有些頭暈,沒能站穩,那溫泉池裏的石頭太滑,讓你看到孤狼狽的模樣,孤才氣惱離開的……”

商引羽見自己說了半天十九也沒反應,心知這事急不來,便拿起被十九放到一旁的裏衣,“先將衣服穿上,別涼著。”

……

依舊沒有回應,商引羽疑惑,十九不是那種會故意不理睬他的性子,不由擡手拍了拍十九。

十九緩緩就著伏在錦被上跪姿翻了個身,雙目閉合,呼吸平緩。

商引羽:“???”

居然睡著了?

大抵是醉迷糊了,商引羽無奈有好笑地嘆了口氣。

不知道十九明日醒來,還記不記得自己說過的這些話。

聽著十九平緩的呼吸,商引羽用手裏的裏衣在十九身上比劃了幾下。

給一個睡著了的人穿衣服實在太難,他選擇放棄。

商引羽扒拉著十九,給對方換了個正常些的姿勢。

十九總是一身黑衣,看起來極其瘦削,要真正感受過才會知道十九身上有著多少結實而富有彈性肌肉。

現在,這些都與孤無緣了。

商引羽有些可惜,也沒敢下手太重,他怕把十九給弄醒了,那場面一定很尷尬。

扯過被褥蓋到十九身上,商引羽放輕動作下榻,往東次間的九龍池走去。

九龍池裏已經放好了溫熱的水,還有宮人在值夜,見皇帝過來,齊齊伏身行禮。

商引羽在浴池裏泡了好一會,才讓身體和心靈都平靜下來。

在宮人服侍下穿上寢衣,商引羽回寢宮,路過桌案時看了眼上邊擺放的機械鐘。

寅時一刻,淩晨三點半。

唉,每次十九出現孤就得修仙,好在明天休沐。

和十九好的時候,孤饞他,自不肯早睡。之後決裂了,孤又得防備著他來夜襲。現在重生,孤居然還不能睡個安穩覺。

不過也就這一晚了,日後再不會有為這事煩心的機會。

拉開絲羅帳幔,商引羽看到陷在錦被內,只有一張臉露在外邊的十九。

十九睡得很舒坦,這個認知讓商引有些酸,孤還沒睡呢,你就在孤的榻上睡得這般香甜。

商引羽躺上榻,用修剪得極好的手指戳了戳十九露在外邊的臉。

雖然他和十九曾有過無數耳鬢廝磨的夜晚,卻很少見十九睡著的模樣。

一開始,他同十九好,剛結束十九便起身穿衣,向他躬身行禮,一躍上了房梁,獨留商引羽在空蕩蕩的榻上一臉懵。

之後商引羽廢了些力氣,讓十九知曉為陛下侍得侍一整夜,十九才改掉那一結束就上房梁壞習慣。

只是十九依舊不會在他身邊入睡,每每都是睜眼到天明,等清晨暗衛換班的時間再悄悄下榻。

一開始商引羽想,十九就是太過敬業,他讓十九躺榻上,十九就把值夜的地點從房梁改成了龍榻。

後來商引羽知曉了十九心中有人,被迫服侍他,結束後也要這般近身守在他身邊,心中不知有多少不甘,哪裏睡得著。

現在這個半邊臉陷在錦被裏,周身氣息寧靜而舒適的十九讓商引羽有些心酸又有些新奇。

修長如玉的手指移到十九唇上,他知道在十九的唇內側有一道咬傷的痕跡,那是今天在海棠湯留下的。

曾經他那般對十九的時候,十九是否也咬著自己的唇,忍下所有,一聲不吭。

那時十九心裏是在想什麽呢?

是一片不願思考的空白,還是滔天的恥辱和恨意?

“你和孤說啊,你不說,孤怎麽知道你是不樂意的……”

這是一道無解的題。

君要臣死,臣不得不死;君要幸臣,臣不得不從。

只是十九的沈默隱忍被商引羽誤會成了默認。

他知曉十九是根木頭,讓他主動說句表達愛慕的話,怕是比讓他滅金國十次還難。

於是他理所當然地把十九的順從當成了同意,把十九的討好當成了喜愛。

商引羽收回手,垂眸拉了拉身上的錦被,挪到最外側,和十九保持了足夠再加兩人躺下的距離,這才閉上眼。

……

中秋節休沐三天,這和伺候皇帝起居的宮人們是沒什麽關系的,他們三五天輪一班,假期比皇帝大臣們要多得多。

安德忠示意宮人們都動作輕點,自己找了個椅子,坐著按了按腿。

小太監在安德忠身邊蹲下,手法熟練地給安德忠揉著腿,輕聲道:“幹爹,不就是請個太醫嗎,昨晚那麽大雨,何不交給下邊人,你怎麽自己去了。”

安德忠用拂塵敲了下小太監的腦袋,訓道:“多看,多做,少說。”

昨晚他在內殿,可是親眼看到陛下是如何緊張暗十九,這種事,他敢假手他人嗎。

昨晚值夜的太監已經回稟了他,陛下寅時去了趟九龍池,換班的暗衛已入殿,暗十九卻至今未離開,這種種,由不得安德忠不上心。

商引羽昨晚寅時才睡,但多年的作息還是讓他辰時就漸漸轉醒。

這還是他改了早朝時間後調整的生物鐘,剛登基那會他每日天還沒亮就得起。

不甚清醒的腦子唯獨記住了今天休沐,商引羽也就不急著起床,眼都沒睜,胡亂揉了幾下懷裏人,又睡了過去。

商引羽睡得迷糊,隱約感覺懷裏抱著人在往外滑。

這感覺他熟。

他和十九好的時候,一到清晨十九就會悄悄離開,他有時能感覺到,大多時候都是毫無所覺。

次數多了十九悄然離開的技術也越來越高,他便更難察覺,商引羽漸漸的就佛系了,十九想留還是想走他都不管。

但十九這次技術有些退步。

不,根本不是技術的問題,十九,現在的鎮國大將軍喬北寄,怎麽會在孤榻上?

這個夢一點也不真實。

但商引羽也不要真實的夢,那必然是他與喬北寄決裂,兩人都小心試探防備著對方。

略有些迷糊的商引羽將人按住,輕聲嘟囔道:“別動,讓孤再……一次。”

懷裏人果然不動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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